第148章 结束-《家族遗传妻管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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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良久,陆晚晚才松开,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是倒吸了口凉气:“解气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我们的羁绊吗?”陆晚晚擦了擦嘴角的血,眼泪淌了满脸。雪白的肌肤被泪水尽头,几近透明:“一个荒诞无稽的梦?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?所以才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。”

    宁蕴的手轻柔地擦着她眼角的泪,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:“你别胡思乱想,我是真心喜欢你,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哪怕不折手断?”

    “哪怕不折手断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哭出了声。

    她极少在宁蕴面前这么哭过,上一世哪怕是日子再苦再难,哪怕她被欺负得无处可退,她都不曾向自己示弱哭过。

    “宁蕴,我恐怕活不长久了。”她声音中含有无尽的绝望,宁蕴听着心底伤悲:“我现在没有别的盼望,也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我走。既是如此,我想去招提寺上一炷香。”

    宁蕴久久不语。

    陆晚晚抬了抬手,素手将窗棂里透进的日光割散,她目光一散,问:“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,你也不肯吗?”

    他眼睛红红的,目光定在她脸上,默了良久,终于还是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
    他立刻就让丫鬟着手准备去招提寺的东西。

    陆晚晚如今的身体不比从前,一路上要吃的药和用的东西都少不得,他事无巨细,命她们备了不少。

    次日雪霁天晴,院里腊梅盛放,芬芳满园。

    宁蕴抱起陆晚晚躺进马车里。

    她眼睛迷茫地睁着,仿佛看不清什么。

    因她身体不适,她身份特殊,此时也不宜大张旗鼓引人注目,是以出行的人并不多,除了两个侍卫,就只有三四个随行小厮。

    宁蕴坐在马车内,就在陆晚晚旁边。她发着热,他一直拧干湿帕子敷在她的额头。

    两个人没有争吵,也没有针尖对麦芒,阳光从窗棂照进来,映得两人周身金光照耀。温暖又和煦。

    到了城门,侍卫例行检查,宁蕴拉开车帘,同侍卫打了声招呼。

    如今守城的都是宋垣的人,对宁蕴却一脸讨好:“宁大人。”

    宁蕴点了点头,侍卫就放行了。

    陆晚晚躺在车内,清楚地知道行到何处。她一直在心底盘算着马车驶过的距离,一直到马车离开京城近一里地,她才张口缓缓问道:“宁蕴,你是宋垣的人。对不对?”

    宁蕴没有回答她,他声音温柔得出奇,耐心地哄她:“你不用为这些事情伤神,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:“你背叛了皇上?”

    “我和皇上之间何来的背叛一说?”宁蕴低头,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有一丝刺痛:“在他下令流放我宁家满门的时候,我们就不是君臣了。他不顾念我父亲忠心耿耿,一生为他尽忠的情分。我又何必在乎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悚然色变,她想直起身坐起来,但她太虚弱了,虚弱得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,更别说坐起来了。宁蕴就扶着她,靠着自己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那你和三皇兄去北地?”她剧烈地咳嗽,涨得面红耳赤:“你害了他?”

    宁蕴只说:“若是没有我,上次他从北地回来的时候就被人追杀了。”

    她捂着帕子轻咳,胸襟因为激动而剧烈的起伏:“既然你们上次就有机会杀他,为何不下手?为什么要等到现在?”

    “因为我还没有知道想知道的事情。”宁蕴淡淡地说。

    “你爹的死?”陆晚晚喘息着,偏过头问他。

    “没错。”宁蕴看向她的脸。他的眸子在接触到她眼睛的那一瞬明显慌神,在陆晚晚的眼里,他没有看到熟悉的崇拜与爱意,只有冷漠疏离和恐惧。

    那眼神是他极为陌生的。

    “晚晚,你别这样看我。”宁蕴别过头,不再看她:“如果是你,你不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他上一世一直想知道父亲下罪的真相,那是他纠结了一生难解的疑团。

    而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父亲为何会落罪,为了会如此悲惨地死在流放北地荒凉的路上。

    他是纵横沙场的将军,他的归宿应该是马革裹尸的悲壮,亦或是安乐祥和地度过一生。但偏偏他死得这么不值,死得这么渺小,在那条通往塞外的路上,每天都有不少籍籍无名的人丧命。

    他父亲当是流传青史的英雄。

    然而,他至死都背负着乱臣贼子的骂名。别人提起他不会有尊敬,只会骂他是乱臣贼子。

    他一世的清明就因为皇上的一念之差。

    皇上为了自己的儿子在北地有人帮扶,便让他爹献出生命去帮扶他。

    宁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,周身的血便都凝固了。

    若说在安州他设计陷害谢怀琛是因为陆晚晚的话,后来他和宋垣联合取得皇上和三皇子的信任便是因为宁彦茗之死。

    他一生奉为丰碑的父亲就因为皇上看中宋清斓而死。

    于他而言,这是绝大的打击。

    他没办法接受如此冰冷淡漠的现实。

    “他不是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吗?我偏偏要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希望消散。”宁蕴声音冰冷得就快没有温度:“宋清斓对我推心置腹,还以为我真是对他忠心耿耿。谢怀琛写信告诉他去了幽州采集魏建的罪证,他掉头就告诉我了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脑中忽然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“你做了什么?”她声音颤抖得厉害。

    宁蕴担忧地看了眼她,提起谢怀琛她就很激动,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。他微愠,道:“你该歇息了,到了招提寺我会叫你的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没打算放过他,揪着他的衣襟问:“你到底把我夫君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真想知道?”宁蕴嘴角扯起一丝玩味的笑,顿了顿,才缓缓说道:“要是魏建够聪明的话,现在谢怀琛恐怕尸骨已寒了吧。”

    陆晚晚只觉得滚滚天雷劈下来,砸到她的天灵盖上,她耳朵里哄一声,就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晚晚?”宁蕴双手掐着她的肩膀,喊道。

    陆晚晚嘴唇翕动,却根本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宁蕴着急了,凑到她唇边,问:“你说什么?我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陆晚晚忽然攀起手臂,摸到宁蕴的颈后,极快地按动手边的机括,手圈里的银针例无虚发,插入他的脖颈之后。

    宁蕴只觉得舌尖一麻,张了张嘴,却吐不出半点声音。

    陆晚晚撒开手,一把将他推往一旁。他眼睛死死盯着陆晚晚,怒火勃发。

    陆晚晚巡视了四周一圈,又微微打起车帘看了下,马上就要到达招提寺,她没有多少时间再耽搁下去,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了结宁蕴,只得狠狠说道:“今日我饶你一命,下次再见,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把马车内的瓜果点心往怀里塞了不少,这才推开车后的车窗,在宁蕴的注视下,瞅准机会跳了下去。幸亏车子跑得慢,她没受伤。

    跳下马车后,她边跑边啃了几口车内带出来的点心。

    宁蕴是只老狐狸,这些日子为了装病瞒过他的眼睛,她正儿八经饿过来的,此时此刻,眼前飘着金花,脚底也跟踩着棉花似的,跑得轻飘飘的。不吃东西,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跑了大约一里地,路边有卖马的,她用头上的首饰换了一批快马,只求在宁蕴追过来之前逃离京城。

    宁蕴中了她的银针,一动也不能动,一直到招提寺,丫鬟来请他下轿,见里头没有反应,这才大着胆子将车帘打开。只见宁蕴坐在车内,怒目圆瞪,脸色已经极为难看。

    小厮吓了一跳,跳上车查看,才将他颈后的银针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宁蕴又能动了,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:“陆晚晚。”

    那个名字就跟嵌在他的魂灵里了一样,和他的一切密不可分。他被她骗得这么厉害,却一点气也生不出来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是自己欠她的,该还的。

    “还不快去追!”宁蕴撩起袍子,下了马车,就从小厮手里夺过缰绳,骑上马朝陆晚晚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陆晚晚片刻不敢停歇,直往梅州的方向跑去。方才她,买马的时候顺便一问,才知道如今大成的局势如何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她救了皇上出来,在城门口高呼五皇子是乱臣贼子,那些等在城门的客商见城门打开之后,立马连滚带爬跑出城。宋垣也是急红了眼,但凡捉住了的活口全都被灭了口。那些逃走的,见此情形,没多久就将此事传遍大江南北。

    五皇子和骆氏一党见事情彻底败露,再也隐瞒不住,干脆扯起旗帜,正大光明举起造反。五皇子在皇宫登基称帝,改了国号。同时联络痛失爱子的魏建,从幽州发兵,扯起清君侧的大旗,直逼梅州。

    谢家夫妇在梅州率兵抵抗,战火已经从梅州烧了起来。

    卖马的小贩说:“京城恐怕就快不太平了。”

    公公和婆婆在梅州率大军抵抗幽州魏建的军队,想必父皇也在那里。而谢怀琛从幽州回来,也会去向他复命。

    去梅州,没错的。

    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宁蕴?安全抵达梅州境内?

    宁蕴的人一直在追她,他们寻到买马的地方,套了马夫的话,宁蕴就知道陆晚晚大致往什么方向离开。

    为了刻意躲避他们的搜捕,加上她为了取信宁蕴,的确染了风寒的原因,陆晚晚打了几次转,终于才甩开了他们。如今她不敢去医馆看病,如果她是宁蕴,此时肯定会重点排查医馆。

    她只敢让大夫开了药给她,自己晚夕歇下才让客栈小二熬药。

    她身上没有银两,一路上只有靠变卖宁蕴给她的首饰做盘缠,如此一来,宁蕴想追踪她的下落就更加容易了。因而她住店从不敢住整夜,每每只睡到半夜便起来悄悄离开。

    这天她实在累得厉害,一路颠簸,吃不好睡不好,她感觉太累了,累得就快坚持不下去。睡在客栈的宽床大被里,她一身筋骨都跟化了一样,动都不想动。

    幸亏她夜里睡得不踏实,宁蕴的人半夜找到客栈,她就被惊醒了。

    荒野里的客栈,店小二哪见过这种阵仗,三两下就把陆晚晚招出来了,忙领着人去房间找陆晚晚。

    陆晚晚听着那响动,也不及多想,忙推开窗,跳下去,往马厩的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“她在那里,别让她跑了。”她正在解马缰绳时,便看到有人朝她跑过来。

    对方目标明确,很明显是朝她来的。

    陆晚晚没有迟疑,爬上马背扬起马鞭,就疾驰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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